《红灯绿酒夜》里陈孝雨跪在地上抓着裤筒的模样……

陈孝雨跪在地上抓着何满君裤筒的样子，总在脑子里晃，《红灯绿酒夜》的故事就是这样，把他躲债逃亡的出身和骨子里又怂又倔的性格底色缠在一起，每个转折好像都带着这两种特质的影子。不是说情节多曲折，而是这些特质藏在他每一次选择里，让人读着总忍不住跟着揪紧神经。
 
这本小说里，陈孝雨的初始状态其实挺清楚的，全家从香港躲债逃到泰国，在芭提雅的海滩餐厅打工，赚着微薄的工钱，看人脸色做事。记得他平时倚在木麻黄树下神色恹恹的，可一有人眼神交接，立马就能挤出笑意等待吩咐，那种下意识的讨好，完全是长期压抑出来的。他遇到何满君的开端也挺偶然，何满君觉得他一吓就哭很有意思，就天天逗他，还罚他每天待够八小时做什么脱敏训练。那时候陈孝雨是真怕，只会反复说“何先生，求求你放过我吧”，可真被逼到绝境，他又能做出直播跳海的事，这反差太明显了。
 
贰两肉把陈孝雨被柴大勇威胁那段写得特别有画面感，我重读了两遍这段。柴大勇带着横跨鼻梁的蜈蚣状疤痕出现，把一个黑色丝绒礼盒强行塞给他，礼盒用酒红色蝴蝶结装点着，看着就很贵重，却成了催命符。柴大勇戳破他的出身，说他祖籍上海，八年前父亲做生意赔了躲债来泰国，还威胁他要是不把礼盒交给姓何的男人，就把他爹妈揪回香港，“二十几个亿呢，要死人的”。陈孝雨垂在裤缝两边的手指关节掐得发白，浑身发抖，喉咙发紧说不出话，只能在被追问时磕巴着说“不知道…我不知道”。这段描写里，他没哭没闹，可那种生理上的惧怕全藏在细节里，我读的时候都忍不住跟着屏住呼吸，想他怎么就这么倒霉，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找到。
 
柴大勇的威胁算是第一个让他不得不直面过去的转折，之前他只是想安安稳稳打工躲着，这之后他就不得不主动去找何满君。可第一次找何满君求助被拒，他走投无路选择直播跳海，这又是一个转折。他把手机支架固定好，流着泪说遗言，谢天谢地谢父母，偏偏没提何满君，然后决绝往后一倒沉进海水里。我本来以为他是真的想不开，结果何满君毫不犹豫就跳海把他救了，这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了，不再是之前那种逗弄与被逗弄的状态。再后来何满君和何晋在餐厅对峙，摔酒杯砸盘子，十几桌西装革履的人都站起来，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，陈孝雨就在这时揣着礼盒从厨房出来，决定把东西送出去，这一步算是彻底把自己卷进了何满君的世界里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人物关系没那么复杂，何满君一开始对陈孝雨是觉得好玩，后来救了他之后，态度就慢慢变了，会管他的事，会为他出头。柴大勇就是纯粹的反派，用他的家人威胁他，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。餐厅的同事阿才还算好心，会喊他出来帮忙递菜单，没因为他胆小就欺负他。我其实有点困惑，陈孝雨那么怕事，为什么在跳海的时候能那么决绝，明明之前被何满君骂窝囊废都不敢还嘴。后来再看那段，才发现他的决绝是因为家人，他想守护父母，不想他们被抓回香港还债，所以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。
 
小说完结了，结局里陈孝雨和何满君留在了一起，没再提躲债的事，应该是把麻烦解决了。柴大勇没再出现，大概率是不会再威胁他们了。何满君还是那个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，但对陈孝雨不再是之前的态度，会照顾他的情绪，不会再随便逗弄他。餐厅的同事们也还在原来的地方工作，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平静的状态。我其实没太看懂结局里何满君最后那个笑是什么意思，他看着陈孝雨的时候，嘴角带着笑，没说话，就只是看着。
 
可能我理解错了他那个笑的含义，也可能就是单纯的觉得安心。陈孝雨最后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看人脸色，不用再害怕突然出现的催债人，不用再揣着沉重的礼盒忐忑不安。他站在何满君身边，不用再发抖，不用再刻意挤出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