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蚁鸣》里八步歌九给小精灵涂树胶的样子挥之不去

翻来覆去想，《蚁鸣》里的故事始终绕不开八步歌九的出身底色和她与小精灵的羁绊，这两者缠在一起，才让那些细碎的付出显得格外有重量，也让这部融合了主角出身、性格底色与人物关系的故事读起来格外沉。其实不用刻意回想，很多片段都会自己冒出来，比如她胸甲上斜挎的竹膜小包，里面装着攒下的短歌碎章，走到哪带到哪，这大概就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东西，哪怕在天劳蚁国的暴乱里忧心忡忡，也没丢过这份对诗歌的执念。
 
《蚁鸣》讲了八步歌九的故事，她只是一只普通的伺育工蚁，没有蚁后、都统那样的身份，连工蚁小头目都不是，却揣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——希望蚁氏王国里不只有秩序、纪律、铁血和辛劳，还有温情、友谊和诗。她没想着改变自己出生长大的天劳母国，毕竟耆老们早就分析过，这里的变革只会是倾轧、背叛和流血，她只想找到一只天使蚁，协助对方创建一个新的蚁国，把自己的理想传出去。为了这个目标，她之前努力过三次，都失败了，小精灵是她的第四次尝试，也是最后一次，她自己都说，要是再失败，就熬不过冬天了。
 
这本小说里对她照料小精灵的描写特别细，我特意倒回去重读了这段。她把那枚寄予希望的蚁卵搬来搬去，就为了找温度、湿度和含氧都最佳的育卵所；幼虫孵化后，她不分昼夜地找最有营养的食粮，还拿出自己最宝贵的私藏跟友邻家换甜美的蜜露；幼虫作蛹、破蚁成后，她又把分配到的凝蜜咬成小块，加上自己私有的几粒石糖，绑在小精灵的前肢股节上，反复叮嘱要到婚飞最高处再吃补充能量。
 
最让我停住的是她用褐色小烛树蜡摩擦小精灵膜翅的情节，她不光把膜翅上的刺毛修短，还要求小精灵婚飞落地后吃掉脱落的膜翅，说虽然干涩难咽，却是不错的营养补充。她还把自己居室掘宽拓高，让小精灵有空间练习振翅，把为蚁后清洁时攒的信息素晾干调上树胶涂在小精灵胸甲上，就为了诱使更多雄蚁追求她。这些动作不是一次性做完的，是穿插在日常照料里的，每一步都透着她把所有希望都押在小精灵身上的决绝，没有多余的情绪渲染，却能清楚感觉到她的孤注一掷。
 
天劳蚁国的暴乱是绕不开的节点，兵蚁冲向母后宫宸区兵谏的凌晨，八步歌九踏上了寻找亲情、友谊和理想的路，也是在这个时候，她更迫切地希望小精灵能成功。她一遍遍跟小精灵强调，婚飞要往圭山那边飞，越远越好，哪怕圭西荒芜、物产稀少，也好过返回天劳母国——她见过返巢天使蚁的悲惨下场，说这些的时候还流下了眼泪。小精灵也懂她的心意，把自己的信息素涂在她的胸节窝里，用双翅扇干，再用白果仁皮包裹缓磨损，说将来创建的新家园会叫“槐恩国”，建在高大槐树下，永远给她留一个温暖的居室。八步歌九被感动了，在小精灵右触角的柄节上咬出两点颚痕，作为将来辨认的印记。
 
后来婚飞的日子到了，这本小说里描写的婚飞场景很有画面感，工蚁临时凿出辅门，垒起孔柱状的婚飞台，兵蚁倾巢而出在城外高阜列阵警戒，护卫牧蚜蚁的兵蚁潜伏在高树密叶间监察掠食者。三声号角后，数百只雄蚁拥出登上婚飞台，纵身飞向天空，振翅声像闷雷，蚁群密如乌云汇聚翻腾。蜻蜓、蝙蝠这些掠食者来了，却没占到便宜，蜻蜓在蚁群里花了眼，蝙蝠的口哨声被振翅声淹没，完全找不到方向。这是八步歌九期待已久的时刻，也是她理想能否实现的关键，看着小精灵飞向天空，她应该是安心的吧。
 
小说完结了，结局里小精灵成功飞向了圭西，八步歌九留在了天劳蚁国继续守着自己的理想。蛇蝎点点没有写太多后续的细节，只是交代了小精灵出发时的决绝和八步歌九的目送。其实看到这里我有个疑问，八步歌九后来有没有试着往圭西走？她胸甲上的信息素印记有没有派上用场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她终于让自己的理想有了寄托。
 
现在再想起《蚁鸣》，最先浮现的还是八步歌九用树胶给小精灵涂胸甲的样子，她的动作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她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，都藏在这些细碎的照料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