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莺莺我见犹怜》漆萤那句反问，越想越觉得不是无意的

《莺莺我见犹怜》里，漆萤的出身和她那股子冷劲儿真的是绑在一起的，这个故事刚开头就把这种拧巴感抛出来了 —— 安定公府找着走失多年的幼女，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场面，她那个被形容成谪仙似的哥哥，对着多宝格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玩偶，一个一个指着问她记不记得，眼眶红得不行，眼泪都掉下来了。秦因写这段的时候没多费笔墨，就那么几句对话，漆萤被问得烦了，只淡淡地扔出 “不记得” 三个字，跟哥哥的激动比起来，简直像块捂不热的石头。她不是故意摆架子，就是这么个人，从小不在公府长大，那些所谓的亲情和童年记忆，对她来说本来就是陌生的，这种出身带来的疏离感，往后好多次关键时候都能看出来。
 
这本小说里有段情节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就是漆萤醉酒那次。夜色深得很，她不知道怎么就把哥哥拽进了帐里，清醒之后哥哥的反应特别真实，眼尾还泛着红，声音都发紧，反复念叨 “萤萤…… 我是哥哥，我们不能这样”。他那个样子，看得出来是真的痛苦，一边是血缘亲情，一边是失控的情感，整个人都在挣扎。
 
但漆萤的反应完全不一样，她就伏在枕上，沉了沉才说话，反而把那物涵得愈深，然后轻轻反问了一句 “不能的话，哥哥叮得这么… 做什么？” 这句话太戳人了，不是说多深情或者多狗血，就是特别贴合她的性子 —— 她从来不会拐弯抹角，也不会因为世俗的规矩就藏着掖着，哪怕面对的是哥哥的自责，她也只是把最直白的疑问说出来。我当时看到这儿，真的愣了一下，倒不是觉得不该这么写，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，完全不管什么伦理束缚，只说自己心里的疑问。
 
后来叛将孙飞虎围了普救寺，说要抢莺莺当压寨夫人，那段看得人提心吊胆的。崔夫人当场许诺，谁能退了贼兵就把女儿嫁给他，张生站出来请朋友杜确带兵解围，本来以为这事儿就成了，结果崔夫人事后变卦，只肯让两人结为兄妹。我当时看着就觉得气，明明是自己许下的承诺，转头就因为门第差异反悔，也难怪漆萤一直对这些所谓的家族规矩不屑一顾。这里面红娘真的很让人佩服，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被规矩捆着，反而一次次偷偷给两人传信，后来被崔夫人发现了，还敢据理力争，说 “老夫人失信在前，不该答应了婚事又反悔”。她说话的时候没带什么情绪，就是平铺直叙地把事实说出来，那种不卑不亢的样子，和漆萤的直接倒是有点像，都是不怎么把世俗眼光放在眼里的人。
 
还有一次，漆萤在公府里被其他亲戚议论，说她来历不明，配不上安定公府的身份，她哥哥想替她辩解，结果她自己先开口了，语气还是淡淡的，说 “我是不是公府的女儿，不是你们说了算的，也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，事实就在那儿”。说完就转身走了，没再多说一个字。
 
她那种不辩解、不纠缠的样子，和她一开始说 “不记得” 玩偶的时候一模一样。其实想想，她从小就不在家里长大，肯定受过不少委屈，这种性格大概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—— 不指望别人理解，也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，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行。这本小说里的人物都挺鲜活的，不是非黑即白，就像漆萤的哥哥，他温柔是真的，但优柔寡断也是真的，面对漆萤的时候，那种又想亲近又怕越界的样子，写得特别真实。
 
《莺莺我见犹怜》完结的时候，结局其实挺干脆的。漆萤没留在那个让她觉得拘束的安定公府，和哥哥一起走了，没说去什么地方，也没说以后要怎么样，就只是离开了。张生后来考中了状元，回到蒲关拆穿了郑恒的谎言，最后和崔莺莺留在了一起。红娘因为之前的帮助，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当侍女，崔夫人给了她自由，让她自己选择以后的生活。整个社会秩序慢慢恢复了，普救寺的风波也过去了，那些之前被各种规矩束缚的人，最后都找到了自己的去处。
 
其实我到现在都记得漆萤那句反问，不是因为多特别，就是觉得她说出了很多人不敢说的话。很多时候，大家都被各种规矩、伦理绑着，明明心里有疑问，明明觉得事情不对，也不敢直接说出来，只会顺着别人的意思走。但漆萤不一样，她不管这些，只说自己想说的，做自己想做的，哪怕会引起别人的不满，哪怕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这个细节，真的让我印象很深，不是说她的做法有多对，而是那种不被世俗左右的勇气，挺难得的。她站在公府的院子里，看着那些假山流水，眼神淡淡的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，又好像什么都心里有数。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像她那样活，但看着她在小说里那样坚持自己，还是觉得挺触动的。她哥哥最后跟她一起离开的时候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，只剩下平静，或许他也终于想通了，有些规矩，本来就不该束缚住真正重要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