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春日之荒》里春日和中村在海滩的推搡，到底意味着什么

翻论坛看到有人聊青春题材的故事，突然就想到了《春日之荒》，这部故事里，主角春日的懦弱底色、中村的叛逆性格，还有他们之间忽远忽近的关系始终缠绕在一起，很难把某一部分单独摘出来说。其实一开始读的时候，我总觉得春日和中村像是两个世界的人，春日是那种在同学里随便就能被拿捏的性子，家庭里也没什么话语权，后来父母要搬家，他也只能用争吵这种无力的方式反抗；中村却不一样，不合群，敢和老师对着干，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劲儿，可就是这样两个人，偏偏凑出了一段扯不清的纠葛，《春日之荒》的故事也正因这些性格与关系的碰撞才慢慢铺展开。
 
印象里春日一直想逃离那个让他窒息的小镇，想逃离那种任人摆布的生活，所以当中村用棒球棍打伤他父亲，拉着他逃出去的时候，他没有丝毫犹豫。这本小说里的这段情节，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读，不是因为难以接受，而是想不通中村为什么会主动帮春日，毕竟在此之前，中村看谁都觉得是“伪君子”，唯独对春日，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耐心。后来才慢慢发现，春日的懦弱里藏着一丝执着，中村的叛逆里藏着孤独，他们其实都是想逃离现状的人，只是选择的方式不同。
 
小说里有段对话我记得很清楚，是中村最后对春日说的，他问佐仓是不是春日喜欢的人，得到肯定答复后，他说春日还是走上了正常人的道路，还祝他们幸福。佐仓追上来想撮合他们，最后却变成了三个人互相推搡，然后都掉进了水池里，浑身湿透的三个人躺在海滩上，中村让春日不要再来找他了。这段描写没有多余的修饰，就只是平铺直叙地写了他们的动作和对话，可我读的时候，反复把这段看了好几遍。春日找到中村的时候，是带着期待的吧？他应该是想弄明白当年中村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台子，可中村自始至终都没回答这个问题。佐仓的出现像是一个分界线，把春日的世界和中村的世界彻底隔开，春日选择了融入世俗的正常生活，而中村，还是守着他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。
 
其实春日的人生转折，大多和中村有关。除了一起逃离小镇，还有八木集市上的那次自杀闹剧，中村把春日推下台子，自己点燃了打火机，最后被人们制止，痛苦地在地上尖叫。那时候的中村，应该是彻底绝望了吧？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彼岸，没有人能真正逃出去，所以才想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，可他又舍不得春日死，所以才把春日推开。还有左伯告诉春日中村住址，春日带着佐仓去找中村的那次，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，这次见面之后，他们就真的走向了不同的人生。左伯这个角色也很有意思，他做了很多事想证明自己比中村优秀，可中村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，最后左伯也只能黯然离场。
 
丧鱼在叙事的时候，没有刻意渲染情绪，就只是客观地记录着人物的选择和命运的走向。我有时候会想，春日和中村之间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？是朋友吗？好像不太像，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疏离感；是恋人吗？也不是，他们从未有过明确的告白，更多的是一种灵魂上的相互吸引和排斥。这本小说里的人物关系都很微妙，没有绝对的好与坏，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，哪怕最后撞得头破血流。
 
小说完结了，结局里春日和佐仓留在了一起，在新的地方生活，春日还把他和中村的故事写成了小说交给佐仓。中村则一个人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，留着长发，依旧叛逆。左伯和春日偶遇后，留下了联系方式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。结局里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，也没有皆大欢喜的圆满，就只是简单地交代了每个人的去向。我其实有点困惑，春日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小说，是想纪念这段时光，还是想和过去彻底告别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，毕竟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，也承担了选择带来的结果。
 
《春日之荒》里的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出路，春日找到了，中村也找到了，只是他们的出路不一样而已。可能我理解错了中村的选择，他拒绝春日的靠近，不是因为讨厌，而是因为他知道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。